年9月,日寇岀动了日伪*四万余人对我晋察冀北岳区区进行“大扫荡”,企图彻底摧毁我抗日根据地。为了配合主力部队作战,打破敌人对根据地的“扫荡”,阜平县城厢民兵决定进行一次地雷战的演习。
这一天,各村的民兵们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有的扛着步枪,有的在身上斜挎着手提式或“马来匣”。有的抱着地雷,有的拿着铁锹、铁丝和褡裢等物品,来到了东门外的河滩上。
首先由中队长李尚忠岀演习的科目,分配任务,划分布雷区域。他先假设让妇女自卫队长带老人小孩进山隐蔽;又让游击队小队长侯起清带人占了玉皇庙制高点和把守城北要道,压制敌人,掩护埋雷组和撤退的群众;然后命令爆炸队长张俊鲁带人在河滩进行埋雷。
一切布置停当,只听张俊鲁向队员们喊道:“用连环雷,摆梅花阵!”几个队员挖挖,埋埋,动作快捷麻利。张俊鲁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像个粗人,长得浓眉大眼,黑脸膛、络腮胡,一上战场猛打猛冲,还有个外号叫“猛张飞”。可是他埋起雷来却非常细心精致,队员们埋好之后,他从褡裢里掏出牛蹄子、羊蹄子,印上蹄印;又掏出小孩鞋底、妇女鞋底,印上鞋印;另外还撒上牲口粪,伪装得真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过了一会儿,“猛张飞”还表演了一项绝技,他用黑布带子把眼睛蒙住,然后跑到城北一条小道上。在这样的小道上埋雷,要作好伪装已很不简单,把眼睛蒙上只凭手感来埋雷,谈何容易!只见他三下两下很快地就摸着把雷埋好,做好伪装后站起身来摘掉黑布带,得意地喊了一声:“请杨部长、李队长检查!”没等他们说话,那些围观的妇女们早已鼓起掌来,叽叽喳喳地说开了:“咱们的猛张飞,真是打仗像猛虎,埋雷像绣花!”李尚忠向阜平武装部长杨福隆介绍说:“他去年春天参加了边区爆炸训练班的学习,还听过聂司令员亲自讲的地雷战术课!”杨福隆赞许地说:“他学得不错,在反扫荡中一定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埋雷进入城厢街道,由侯起清领着爆炸第二组表演。他们埋在大路两旁,不埋在路中间;埋在水井周围,不埋在打水的道上;埋在门槛里边,炕沿下....杨福隆疑惑地问侯起清:“这是为什么?”他说:“这叫敌变我也变!*子挨过一次炸,就多一个心眼,咱给他们来个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岀其不意,炸其不备。”
演习结束,杨福隆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道:“咱们开个诸葛亮会,俗话说:一人计不如二人计,三人岀个好主意。同志们今天埋雷埋得很好,但埋一颗就要有一颗的根据,要讲出个道理来。大家现在都来献献计,看地雷都该在哪里埋?谁的办法高,主意强,咱们打起仗来就依谁的办。”
第一个发言的是侯起清,他叭嗒着小烟袋锅,慢条斯理地说:“报告!我说一条,大家评评行不行?叫我说咱们在东门里第一家门板底下埋一个!”
“为什么?讲讲你的理由”
“为什么?你们想,咱先在街上挖条沟泼上水,*子大队人马进了城,路不好走,就得找个门板搭一下,他如果去摘门板,还不干净利索的炸他俩仨的?”
“好,侯起清讲得有理,就照你说的办!”李尚忠说道,人群里更加活跃起来。
张俊鲁还是抱着他那把铮亮的铁锨,看别人已提了不少,他才瓮声瓮气地说:“咱提上一条,把街上搭棚子的木杆,折了绑成捆放在墙根下,给底下埋它几颗,*子挨了炸,要抬伤兵没担架,他去拿杆子要抬人的时候,保险*子和杆子一起飞起来。”
人们的发言,你一条、他一条,越来越多。杨福隆最后向大家说:“这次反扫荡,咱们把地雷阵布好。*子他要来,头先进,就炸他的头,脚先进,就炸他的脚,来多少,炸多少!”
阜平是北岳区的中心,边区领导机关一直在这一带居住和活动,“扫荡”刚一开始,*子各路大*的进攻矛头就都指向了阜平。此时,*区主力部队已跳到外线打击敌人去了。县委和县*府的干部,也都分头深入基层,带领民兵武装在内线坚持对敌斗争。
10月12日的上午,城东玉皇庙顶上的“消息树"向西倒下了:敌人从东边过来了!阜平城的老乡在自卫队的掩护下,被安全地转移到了山里。
*子一到城门口,迎面看到一个稻草人,稻草人手里举着一幅大标语牌,牌上写着两行大字:“城里地雷五百三,看你小*哪里钻!”*子看到了稻草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们被炸怕了,担心下面埋着地雷,最终还是没敢动它。
敌人进了阜平城后,城里埋设的地雷不断被*子踩到,各处不断传来隆隆的响声,民兵们站在城外的小山上看得兴高采烈。
天快中午时,侯起清带领的游击小队从谷子地里钻出来。他们在离城不远的地方抓来一名伪*俘虏,听俘虏讲:日本侵略*进了阜平城,走路,脚底下的地雷炸;挖窖,窖口里的地雷炸;推门,门框上吊的地雷;抓鸡,鸡窝里拴的地雷。还有的*子到菜地里伸手去拔萝卜,萝卜下面栓着的地雷也爆炸。那俘虏还讲*子在卸门板时和绑担架时挨的地雷炸更惨,直炸得*子吓破了胆,即不敢放心走路,也不敢进屋里。当晚,敌人从阜平城气急败坏地撤了出来,占领了法华、王快等地。
城厢民兵中队还经常自发远征。侯起清带着游击组,带着敌人绕圈;张俊鲁带着爆炸组,瞅空子就给敌人摆地雷阵,配合得非常灵活自如,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们在枪雷结合的战术中不断出现新的创造,什么“引诱爆炸"、“驻地封锁”、“迎头爆炸”、“尾追爆炸"等新战术层出不穷。在埋雷技术上也是花样日益翻新,什么“连环套"、“迷*阵"、“梅花群”、“空中跳”,还有那“仙人脱衣”、“金蝉脱壳”等等,真是越来越加神妙。有一次,李尚忠他们中队打一小股敌人就是非常巧妙的:他们先是在山头上让几个人唱歌,激怒*子快步来追;侯起清埋伏在对面用步枪“点名",在半腰踩上了张俊鲁埋的“追命雷",追上来的敌人纷纷毙命,没能跑回去几个。
各村民兵展开了“攻心战”,埋上真雷再埋上假雷,然后写上标语传单警告伪*,并规定暗号给伪*指岀路线。所以在各地的墙壁上,就出现了很多这样的传单:要想过河先搭桥,要想成佛扔屠刀,进了边区别作孽,地雷饶你命一条!饶你们小命,不让*子逃生。倘不遵守规定,地雷决不留情!
日*为了维持运输物资和运送兵力,在阜平城西四公里的法华村修建了个临时飞机场。民兵们当然不能让这群强盗们安生,经常寻找机会袭扰敌人,有一次,他们在夜间钻进飞机场里埋设了大量地雷,将第二天早上集合出操的*子炸倒一大片。
在执行这次任务中还有一段插曲:这天去埋雷是由中队长李尚忠带着,法华村民兵也参加了。当他们摸到飞机场边上时,忽然发现旁边站着一个*子哨兵。李尚忠机警地摸到跟前一看,却原来是个头戴钢盔的橡皮人。他们把这橡皮人扛回来,还编了一段顺口溜:摆了个橡皮人当哨兵,假哨兵挡不住真地雷,“毛驴”师团快送终。
本文节选自《星火燎原》,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