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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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12/22 16: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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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情感学院院长全文共字

01

贾庄集最南边儿的那片杨树林子,往常是羊贩子们收购青山羊的地界儿。树林子一路向南蔓延,直到蹿到了河堤近旁,这才缓缓歇住了脚。

过去,树林子和河堤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清晰的界限,除了一道早就沦为茅厕的土围墙和两摞眼看就要塌掉的砖垛外,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多留意一眼的物件儿。

也不知打何时起,树林子和河堤的界限就开始渐渐明朗起来,先是倒了一小片绿杨树,后来又不见了那道土围墙,个把月没注意,等再次路过那片树林子时,紧挨着河堤的脚下竟平地起了一个有模有样的夜市。

十几年前,夜市在贾庄集一带还是颇为洋兴的。那时候,大伙儿的晚饭多是能将就就将就,一锅面疙瘩汤、一筐蒸馍,一碟腌萝卜或者酱豆子,讲究的人家顶多会再添一盘炒土豆丝或者炖豆角儿,顾不上咸淡,也不挑剔油水的多寡,呼啦啦下肚,打个饱嗝儿就倒头睡下了。

夜市赫然出现后,有个把月大伙儿都只是好奇地往里面探探脑袋,虽说那里的吃食价格还算公道,可大伙儿还是不怎么习惯掏钱在外面吃晚饭。

02

夜市开起来的第二年,我去县城读初中了。有次周末回家,不知道是母亲懒得做晚饭了,还是父亲刨树赚了一笔小钱,我刚推着车子走进家门,父亲就兴高采烈地提议去吃夜市。

那是我第一次去吃夜市,也是我们一家三口儿第一次一道“下馆子”。

那天,母亲在前面开着电三轮儿,父亲坐在一旁帮她看路,我呢,自然是只能坐在车斗子里。贾庄集南头的夜市离王家庄不远,出村头往西走四五里路,看见了大桥,也就看到那片隐在树行子间亮着白光的夜市了。

一路上,我们碰到了不少熟人,一有人和母亲搭腔,母亲就喜气洋洋地给人说我们是去吃夜市。在几位熟人的啧啧羡慕声中,我们“叮叮当当”地来到了夜市。

正值饭点,夜市里几乎坐满了人。父亲这人眼尖,他一眼就瞅见了角落里的一张空桌子,许是刚刚有客人用过餐的缘故,泛着油光的桌面上还残留着一堆没来得及收拾的盐水花生壳和几瓶挂着水珠的啤酒空瓶。

母亲让我随父亲去点菜,可那时的我性子比大姑娘还要内向。没办法,父亲只好一个人去了人头攒动的前台。

03

我远远地望着父亲,夜市的老板和他大概是旧相识,一看到父亲,老板就忙着向父亲丢过去一根香烟。

可能还将母亲的劝告记挂在心上,接住香烟后,父亲并没有向周边的人借火,他先是将香烟夹在耳朵上,后来大概是觉得别扭,又改将香烟放在了汗褂子口袋里。

围着冒着热气的锅台转了半圈,又盯着熬鸡汤的满脸油光的老汉看了好一阵儿,父亲才打定主意似的冲那老汉大声喊了句“来三海碗鸡汤”。

老汉问要不要磕个鸡蛋,父亲望了我和母亲一眼,然后比划出两根手指头,“磕两个”。那老汉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同时,抬起手臂往沸腾的鸡汤里添了一大水舀子凉水。

再后来,父亲的身影就被攒动的人群给淹没了。我将视线转向别处,正盯着不远处绕着白炽灯撞个不停的飞蛾出神,父亲就搓着手掌回来了。

一盘吊炉烧饼、一碟炒田螺、两个炖羊蹄,另加三大海碗鸡汤,这是父亲点的菜。

看到了盘中的羊蹄,母亲问父亲怎么只点了两个。父亲挠着头皮说他早就吃厌了,母亲白了一眼父亲后,二话不说就起身去了前台。

04

不一会儿,母亲端来了一只更为肥糯的羊蹄,顺道还拎来了两瓶冰镇的啤酒。

“累了一整天,该解解乏了!”母亲的这句话,不知道是讲给父亲听的,还是讲给自己听的。我还没反应过来,母亲就在我们三人面前摆好了三只塑料杯,啤酒瓶一倾,淡*的啤酒就带着白色的泡沫涌了出来。

在喧闹的蝉鸣声中,坐在浓密的杨树下,个把小时不到我们一家三口儿就喝光了两瓶啤酒、啃净了三个羊蹄、吮掉了一大盘田螺,至于那三海碗鸡汤,早就被喝得渣都不剩了。

临回家,父亲边剔牙边补了一句,“宁愿撑到人,也不能占着盆......”望着桌面上吃得一干二净的碗碟,母亲一直抿着嘴笑。大概是真的喝醉了,那晚母亲的脸显得尤其得红。

可能我也醉了,那晚是怎么回到家的,我至今都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那晚好像是父亲开电三轮儿回来的,一路上除了三轮车的“叮叮当当”外,再没有别的声响。

05

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们一家都没有再去过夜市。第二次去夜市吃饭时,我已经读高中了。

那天是我去点的菜。除了照例三大海碗鸡汤外,我还特意点了母亲爱吃的爆炒鸡心和父亲爱吃的椒盐泥鳅。看到了这两盘硬菜,母亲笑着埋怨我“瞎点”,父亲吮着筷子说我“乱花钱”。

那晚,我没有乱花父亲的钱——当晚是我付的钱,准确地说,我是用奖学金请父母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夜宵。

那顿夜宵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儿再没有一起去吃过夜市了。大前年,父亲陪着母亲来杭州看病,得知母亲身体无大碍后,我高兴地要拉着父母去吃夜市。

谁承想,一听到吃夜市,母亲赶紧摆手拒绝。“别花那冤枉钱......”母亲边在我租住的公寓厨房里忙着切土豆丝边喃喃地帮我打消掉了吃夜宵的念头。

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儿终究还是没吃成夜宵。一大盘饺子,再加一碟炒土豆丝,成了母亲和父亲在杭州吃的最后一顿晚饭。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内心都是一阵酸楚和自责。

06

每年入夏时分,贾庄集南头的树林子里依旧会灯火通明,可我知道,母亲和父亲再不会去那里吃晚饭了——

因为血脂稠的缘故,母亲已经主动远离了各种荤腥;父亲脚上的痛风,也不再允许他碰半滴啤酒了。

当年轻人在夜市里大快朵颐时,他们正举着矿灯在村南村北的树行子里一遍遍地找寻着知了猴。每年夜市热闹起来的时候,正是这些物件儿上市的时节。

哪怕走再多夜路,哪怕脖子抬得已然发酸,只要孩子热吃,他们二老就不会停下脚步。等夜市里的吃客散场了,他们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了。

......

如今,王家庄头顶的夜空依旧散落着漫天的星辰,和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西屋住着的那个少年,早已振翅飞走,就像一只脱壳的鸣蝉。

——end——

原创不易,期待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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